第五部 第七章 残暴之禁-《禁咒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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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明峰也跟着凝神。在震天的哭嚎中,他听到细细的、断断续续的笛声,和他在梦中听到的相彷佛。

    香风笼罩,耳垂炙热。他掩住右眼,只用左眼看出去……穿透烟雾似的妖异,他看到了那抹背着月的身影,甚至看清楚了她的容貌。

    那是非常完美精致的脸孔。那种不似人间的绝美……和蕙娘、英俊有种相似的气息。

    非妖即魅。

    「你能自保吗?」他低低的问明琦。

    她点点头,「……堂哥,你要干嘛?」

    「我不舒服。」明峰心里翻涌一种厌恶的愤怒,「这种无谓的杀生……我很不舒服。」

    对,不过是群妖异。

    若这些妖异危害到人类,他不会留情。

    但这些妖异非自愿的来到这里,非自愿的被杀和自杀。他们什么都没做,就这样被迫的前来,大批大批的死掉。

    他不舒服到想要吐。

    明峰在明琦身边画了个圈,塞了一张符□给她。「保护自己。我去抓……去抓那个始作俑者。」

    他拆了结界,潮水似的妖异大军冲了过来,他却逆流穿过他们。

    戴着麒麟的护身符,妖异们的每个触摸都让自体火焚起来,尖呼畏缩的退开来。

    像是被阳光严重灼伤。

    但是被短笛驱赶的他们,在短短的退缩后,又涌了上来。

    明峰深深吸了口气,挟带着香风和怒气,他怒吼,「滚~~~」

    就这样开出一条大道,让他穿过千军万马,抓住了那条窈窕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女妖惊愕的看着他,几乎是反射的一抓,却被他一偏头躲了过去,反而让明峰擒住了她的手臂。

    明峰却只是夺走了她的短笛,折成两半,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失去指挥的妖异大军,茫然四顾。

    被光灿的火堆和严重明亮的人类弄得有些盲目和跌跌撞撞。

    但他们快速的逃离,像是退潮般,只留下一地狼狈的血腥和尸块。

    「你为什么这么做?」明峰的怒气不息,「为什么?!这种毫无意义的杀生……为什么?」

    她神情呆滞的看了明峰好一会儿,垂首掩面。

    这倒让明峰有些不忍心,他伸手,「……我不是故意骂你,只是我想知道……」

    在他意识到之前,身体已经猛然一缩。

    幸好他紧急缩身,只让那女妖抓破了胸口的衣服,造成些许擦伤。

    不然……可能已经开肠破肚。

    明峰大怒,那女妖却迅速化成一只大狗模样的动物,敏捷的逃走了。

    他喘息着,胸口有着些微的痛。

    蹲身捡起折成两截的短笛,大惑不解。

    「明琦,你觉得这是什么?」端详了半天,明峰拿给明琦看。

    「断成两截的笛子。」她回答,却碰也不愿意碰。

    明峰静默片刻。

    麒麟常说,他聪明身体笨脑袋。

    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,麒麟说得对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吸收过多的「知识」,所以他反而看不穿一些很简单的东西。

    「你不想看清楚一点吗?」他将短笛凑向直觉宛如野生动物的堂妹,她却满脸惧意的躲远一点。

    「……那种东西……我不想碰。」天不怕地不怕的明琦,用一种畏怖低声说着。

    明峰仔细看着折断的短笛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温润的材质,看起来像是玉。

    虽然断裂了,还是拥有那种温润。

    但从这短笛吹出来的笛声虽然悠远清亮,却带着一种阴森。

    阴森的愤怒。

    很久以前,他似乎也接触过这种愤怒……发苦的、变质的。被拘禁、失去自由的愤怒……

    「列姑射之壶。」他的心沉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个有着流浪癖、涌出美好甜水的灵壶。

    曾经被科学形成的禁咒束缚,发出强烈发苦、甚至可以融化衣物、强酸似的流泉。

    这笛子有着相似的温润,也有着相似的愤怒。

    很不该卤莽的折断这只笛子。

    他心里大悔。

    说不定这也是列姑射岛的上古遗物,却被他粗暴的折成两截。

    但他实在没办法……不毁掉笛子,那个女妖就会继续吹奏死亡进行曲,让那些妖异没有止尽的送死。

    「真的没办法,对不起。」喃喃的,带着深深的歉疚。

    「好啦,我知道那些都是妖异。但是这样没有意义的杀生……我想你也不喜欢吧?你自由了……想去哪都可以。」

    不知道列姑射的笛子有没有流浪癖。

    搔了搔头,他找着有什么可以修复笛子,最少也可以修复外观……但他只找到英俊帮他准备的一打蓝色小花ok绷。

    哎啊……英俊你都嫁人了,怎么还是蓝色小花ok绷啊……

    「没办法,不过蓝色小花不难看啦。」他安慰着笛子,像她是个活生生的女孩。

    将断裂接在一起,贴上蓝色小花ok绷,「很适合啦,真的。」

    明琦扁眼看着她那自言自语的堂哥,有些无力。

    你干嘛对根笛子这么温柔……还是根可怕的笛子……

    她张大眼睛,嘴巴成了一个o型。

    那根原本散满怨怒和阴森的笛子,居然渐渐褪去那层可怖的感觉,几乎让人觉得楚楚可怜。

    她发誓,那根笛子自己掉到沙地上,像是乩童扶乩似的在沙上写了个字才倒下来。

    映着西沉的月亮,沙地上闪闪着很草的一个字,看了很久才知道,那是个「禁」。

    禁?

    跟着堂哥旅行,真是惊异大奇航啊。

    「禁?禁……」明峰翻来覆去的念着,眉头越皱越紧。

    他温柔的拿件柔软的衣服裹住短笛,放进旅行袋中。他不会修理,但麒麟或蕙娘一定会有办法的。

    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?「禁」到底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***

    天一亮,他们继续前行。

    但明峰改变了初衷,反而缓慢的在屏东东游西晃,还带着明琦去垦丁玩了一趟,租了个帐篷,在露营区野营。

    从小一起长大,明琦就算用猜的也知道了七八分。

    她这个堂哥,不知道该说懦弱还是勇敢。

    若是他自己被欺负,顶多笑笑就去捧他的书;但是堂兄弟姊妹甚至不相干的人,他都会奋不顾身。

    若不是因为他这样,说不定就不会崇慕他这么久吧?

    女生多少都有点英雄崇拜,比起流血流泪的三百肌肉男,容易气急败坏的儒雅堂哥反而是种贴近真实的英雄。

    有多少男生会为了几只不相干的可怕妖异这样忿忿不平呢?

    「我想啊,你还是回家比较好。」明峰劝着,「真的会有危险啦。」

    明琦塞起耳朵,让明峰气得发怔。

    这可恶的堂妹……跟麒麟真像一个模子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也同样的拿她没办法,更何况,明琦不喝酒,连可以要胁她的手段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们坐在营火旁,胡乱的闲聊。

    他们扎营在最偏远的地方,一片荒凉。

    自从折断短笛之后,妖异大军就不再来了。

    但被监视、窥看的感觉却没有褪去过。

    他们在等。

    「好冷唷……」娇滴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,「夏天晚上这么冷。」

    「海风大呀。」明峰不动声色的笑笑,「要过来取暖吗?」

    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,穿着短短的小可爱,腰肢纤白得像是会反光,短短的热裤几乎遮不住屁股。

    她娇娇的笑,挨着明峰坐下来。

    她对明琦视而不见,不断的跟明峰说话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狭长而明媚,仔细看,眼底溅着火光,也似火般灼烫。

    明琦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「堂哥!」

    那女子对明琦望了一眼,她突然无法开口说话,睁大了惊恐的眼睛。

    「哪,我们去海边吧。」她凑在明峰耳边,吐着气息,「这么好的月色,怎可辜负……对吗?」

    明峰温顺的跟她站起来,瞧也没瞧明琦一眼。

    明琦发现自己动弹不得,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。望着这两人渐去的背影,她突然好想哭。

    穿过荒凉,他们往遥远的海滩走去。

    「哪,这儿不好吗?」在月色的朦胧中,她诱惑的抚摸明峰的脸庞……滑到他的颈侧,「我等不及了……就这里,好吗?」

    明峰淡淡的微笑。

    女子将脸凑在明峰的颈项,眷恋的摩挲着,「放松些……我们会很快乐的……」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明峰也靠近她耳旁,「被拘禁成式神,你真的记得快乐的滋味吗?狐狸女郎?」

    那女子发愣了几秒钟,扬起锐利的爪手抓向明峰。有了上一次的经验,明峰很快的避开来,随手炸了发火符给她。

    「我想你也不是甘心的。」明峰规劝着,「我可以帮你拿去『禁』,让你自由。」「你敢?」她轻轻的嘶声,继而怒吼,「你不可以!你不能!」然后扑了过去。

    这让明峰为难起来。他一直在想女妖是什么种族,和为何袭击他。

    直到她再次寻来,他才大胆的假设她是狐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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